重点提示
创客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就能百分之百地成为一个创业的事情,但却给了很多年轻人尤其是90后一个尝试的机会。
本报记者 卜凡 深圳报道
潘昊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创客”。
即便是在家里,3D打印机开动的“吱吱”声也是令他“最爽”的背景音。结婚纪念日,他送给妻子的礼物是一颗3D打印的塑料红心。
精妙之处在于,红心是像花朵一般立体拼接而成的,且由于底座里装了一个小马达,开动时,这个红心的各个部分会耦合在一起动起来。
1月4日,“国家推销员”总理李克强到访他创办的“柴火创客空间”后,他便患上“总理后遗症”。近日,潘昊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披露这其中的甜蜜与忧伤。
他最想说的是,创客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在学习、工作之余,脑洞大开,把不靠谱先变成习惯,再变成一种靠谱的东西。
“因为寂寞所以办创客空间”
《21世纪》:为什么会想到创办柴火创客空间?
潘昊:柴火是深圳的第一个创客空间,国内算第二个。为什么要办?就是觉得在深圳太寂寞了。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是Seeed Studio的创始人。作为一家开源硬件提供商,我们最早99%的客户在国外,在深圳觉得太寂寞了,所以我们把原来的办公室变成创客空间,把很多国外的创客请到这里跟他们做一些持续的交流。
后来办公室气氛太压抑,我们就把它搬到华侨城创意产业园。
《21世纪》:在创客空间活跃的都是什么人?
潘昊:第一波本来就是在深圳做创客事情的人,也包括DIY,我们只是挖了一个坑,创客就聚集过来了。第二类就是带着想法,自己做硬件创业,我们提供基本的办公环境,包括办公桌、会议室和一些简单的工具。
我们希望传达的是,除了买房子生孩子外,创客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大家业余时间不一定都花在卡拉OK看电视剧上面,而是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东西。
《21世纪》:在你看来,这一波创客运动是怎么兴起的?
潘昊:其实创客这种形态很早就有。澳大利亚一个创客说他最崇拜的创客是2000多年前的中国人——墨子,他是一个思想家,同时他也是一个创新家,他发明了很多理论,也把它实现出来了。
创客上一个高潮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个人电脑发明出来的时候,大家从最基本的电路尝试各种各样的创造。但后来几十年,计算机浪潮兴起,大家忽略了屏幕之外的创新。当互联网浪潮开始减退的时候,大家开始重新审视在屏幕之外有什么新的机会。
而且现在桌面制造的这些设备,让个体制造的成本大幅降低。比如3D打印机,CNC这些,可以提供做产品所需要的支持,创造的投入极大地降低,就算是一个很小的车库,很小的创客空间也可以作出完整的产品。
还有,经济危机后大家找不到工作,或者大公司的工作不再是唯一选择,更多人选择成为创客。
《21世纪》:所以这里面都是年轻人居多?
潘昊:创客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就能百分之百地成为一个创业的事情,但却给了很多年轻人尤其是90后一个尝试的机会。
中国的90后很有自信,他们虽然说没有资源,但是敢于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尝试,如果按70后、80后的看法就觉得这个东西不能赚钱吧。
比如在上海的一个创客做了一个社交耳机,你可以把你的耳机通过现场蓝牙分享给其他小伙伴去听,在我们看来需要吗?但在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还有做滑板的。按说滑板不适合作为一个通勤工具在中国城市里面,但是年轻创客把它改成电动的。90后从小看漫画长大,也正在把漫画中的东西变成现实。这样的东西有没有这个市场?我相信全世界一定有类似的人喜欢。
“深圳还不算创客之城”
《21世纪》:你怎么看待深圳的创客环境?
潘昊:如果把创客比做厨师的话,来到深圳,你会感觉这里有世界上所有的食材。深圳华强北随便一栋楼,就等于其他城市所有的电子市场加在一起的量。所以我选择在深圳创业,这跟所有创客是一样的,只要他们路过华强北一定会站住,成功率达到95%以上。
《21世纪》:有没有东西是华强北没有的?
潘昊:也有,因为创客的想法其实有些时候是会超越工艺的。
《21世纪》:哪些东西?
潘昊:像电机马达,他们会要求极小的,可能只有日本才有。
《21世纪》:创客在深圳聚集,对深圳制造业有什么作用?
潘昊:我觉得未来有这样一个趋势。但现在99%的供应商思维方式还是以极大批量生产为主的,创客只需要几百个元器件,很难跟他们对接。
未来我觉得当大家意识到创客的力量了,当大家看到这些小孩子突然跟他们说我需要10K的物料,他们会意识到原来这些小孩子产生的影响很大。
《21世纪》:那深圳算得上是创客之城吗?
潘昊:我觉得需要有个过程。深圳不算是一个非常原教旨主义创客聚集的地方,就是创客还没有真正变成一种生活方式。我有这个想法,我要把它实现出来,变成一个产品,这个时候深圳才变成一个必然的创客之城。
深圳的创客数量在全国应该算是最多的,但是在全世界还绝对不是。
《21世纪》:深圳一共有多少创客?
潘昊:具体多少没有统计。我们柴火创客空间的会员有1000人左右,其中活跃的大约有100多位。另外,去年我们在深圳举办了Maker Farie ,大概参观人数3万到5万。美国最近的maker faier参观人数是15万。我们直接服务的全球创客大概是16万,国内只占5%。但国内客户在过去一年增长了5倍。
“不应该是结果导向的事儿”
《21世纪》:总理为什么要来看你们柴火创客空间?
潘昊:我觉得他关心的一个是大众创新,一个是万众创业,希望大家要有创新精神。举个例子就像打羽毛球一样,不能选两三个人出来培养国手,而是要有足够多的球场让大家玩了,才自然而然会有人变成国手。
总理还提到一个更重要的点,那就是我们过去是以供应为先,我做什么,你买什么。但是在未来你要什么,我做什么。因为创客其实本身也是消费者,更贴近这些需求,也就能更好地满足这种需求。我们希望创客空间成为大家生活的一种方式,大家先把尝试不靠谱的东西变成一种习惯,再变成一种靠谱的东西。
《21世纪》:深圳目前有创客做出来非常成功的东西吗?
潘昊:在深圳市场上,这其实还不多,但是我们看到国外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一些东西,比如像智能手表,本来这些大公司都不会看重这些市场的,现在都在做智能手表。
《21世纪》:在深圳创客当中,单纯为了玩儿和奔着创业去的比例大概是?
潘昊:九比一吧。深圳的这一比例在全国肯定是最高的。深圳就是太实干了,我希望柴火创客空间有更多设计师、艺术家来,跟这些实干的本土的工程师混在一起聊一聊。
其实我很不愿意在创客空间跟大家聊你要不要创业。做得不好就觉得坏了吗?关键是创新的过程,这不应该是结果导向的事儿。在创客空间,要做一个东西前先问到底赚不赚钱,这其实是本末倒置。
《21世纪》:总理来过之后,对柴火和你的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潘昊:首先是大家对我们的关注度一下子上来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接受采访。长期来看,这可以为创客发展创造更好的大环境,能够让更多的资源,尤其是公共资源投入进来。但是这样会不会造成过度支持,会不会一下子变成短平快的事情,是我担心的事情。
因为说到底,创客是一种文化,需要慢慢培养。(编辑 郑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