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有时不得不步行前进

在塞尔维亚和匈牙利边境，难民钻过铁丝网，进入匈牙利境内

71名难民闷死在这辆冷藏车内，此处距离难民的目的地维也纳只剩50公里

奥地利警方抓捕了两名嫌疑人（面部打马赛克者）

每天，成千上万的难民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偷渡集团，希望偷渡集团能够帮助他们前往欧洲，结果许多难民死于途中。那些偷渡集团在获得可比贩毒的丰厚利润的同时，并不会特别注意难民的安全性。

肥沃的土壤

蛇头的活跃是欧盟未能充分应对危机的一个直接后果。欧洲至今没有计划或战略来处理难民人数的不断上升。相反，对于这场从欧洲边界蔓延至欧洲心脏的灾难，欧洲各国正在互相指责。

政治的混乱培育了肥沃的偷渡土壤，相比于欧洲的领导人，这些蛇头有着更为完善的计划。他们运送客户的路线主要有三条：一、从北非穿越地中海到意大利或西班牙；二、走东部陆路从土耳其出发、穿越保加利亚抵达中欧；三、从希腊出发穿越巴尔干半岛西部，经马其顿、塞尔维亚抵达匈牙利。目前第三条线路最为理想，因为马其顿和塞尔维亚边界漏洞很多，这两国政府有点不知所措。但是与东线相比，这条线路比较昂贵。在保加利亚那条线路不再那么热门后，保加利亚政府派出1500警力加强了与土耳其边界的守卫。梅托迪·G的故事说明了巴尔干半岛西部的混乱对年轻人赚钱的诱惑有多么大。

梅托迪在保加利亚一个偏远的小镇长大，全镇一共有24000人口。梅托迪的家在一条已经沙化的公路旁，公路上停着很多生了锈的废弃汽车，路上有很多散落的垃圾，一群男人就在路上围堵一头即将被宰的猪。这里是欧盟最贫穷的地区之一，蛇头就在这里招募自己的助手。很多在塞尔维亚和匈牙利的公路上开着满载难民和非法移民的大卡车的司机都来自这里。在奥地利71名难民死亡事件中，被捕的5名疑犯至少有3人来自这个小镇所在的地区。

梅托迪的家人说，他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念完10年级，他就离开了学校，然后就开始从事汽车买卖交易。格兰卡生了3个儿子，29岁的梅托迪是老大。梅托迪的父亲和两个弟弟都是建筑工人，整个家庭每月的收入只有大约500欧元。

格兰卡说，梅托迪有点害羞，非常适合干交通运输行业，他几乎在考到驾照后立刻就成了一名司机。最初，他从保加利亚开车往意大利和德国运送工人，每趟的报酬为100欧元。他开得很快，就在车上吃住。在保加利亚，他很快收到了不少超速罚单，但他并不经常支付罚款，这导致其驾照被没收。梅托迪的妻子说，在很可能面临8个月的牢狱之灾时，梅托迪离开了家乡。

犯罪嫌疑人

梅托迪到了德国，并很快引起了德国当局的注意。6年前，梅托迪涉嫌抢劫波鸿的一个加油站，抢走了1000欧元。在巴伐利亚，他两次因无证驾驶被警察抓捕。后来，他参加了帮难民偷渡的“业务”。他被怀疑于7月25日用卡车搭载38名难民进入德国巴伐利亚州，当地的检察官已经对此事立案调查。

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梅托迪犯了很小的罪过，但人们怀疑他在偷渡生意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好在调查人员认为他不是偷渡团伙中的领导者。格兰卡说，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做这种事情，只是不久前梅托迪给她打电话说自己被捕了，被关押在布达佩斯的监狱里。很早之前，格兰卡就不再过问儿子赚的钱是哪来的了，梅托迪的妻子则说，她曾经看到过叙利亚有丰富宝石的消息。

萨姆索亚马尔·L是另一个犯罪嫌疑人。他来自阿富汗贾拉拉巴德，现在住在布达佩斯。他被认为是这个偷渡集团的首领，目前也已被捕。德国官方掌握的资料中，萨姆索亚马尔曾在不莱梅被认定为非法逗留者。他的妻子是一位匈牙利女子，这很可能是他取得匈牙利居留权的原因，他也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

50岁的卡西姆·S也被捕了，他是保加利亚人，但祖籍在黎巴嫩。造成71名难民死亡的卡车就登记在他的名下。在“脸谱”和“Badoo”账户上，有一张他和孙女的合影，照片中的两人笑逐颜开。他的个人资料中则写着自己来自黎巴嫩城市迪罗斯。

调查人员搜查了卡西姆在布达佩斯的住处，邻居说他几个月前刚刚搬来，萨姆索亚马尔曾经来这里找过他。

卡西姆经常倒买倒卖二手车，71名难民葬身的那辆卡车登记在他的名下，车身上贴的还是斯洛伐克一家冷冻鸡肉供应商的标志。

调查人员认为，造成71名难民死亡的这辆卡车是第一次被用于偷渡，他们还确定偷渡集团购买了其他小型货车和小型卡车。看起来偷渡集团好像计划建立从布达佩斯到维也纳的偷渡车队。奥地利有难民向警方表示，他们到奥地利坐的是有同一家冷冻鸡肉供应商标志的冷藏车。因为车内没有足够的新鲜空气，有些人在途中昏了过去。目前警方正在寻找这个偷渡集团的其他车辆。

致命一小时

德国当局也很熟悉卡西姆，他的名字已经在几起不同的难民偷渡案中出现。调查人员确信，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他确实收购车辆用于组织难民偷渡。

出事的冷藏车车门关闭后里面是45立方米的空间，一个成年人一分钟需要呼吸6升的空气， 45立方米的空气只够71个人呼吸大约105分钟。但现实情况是71个人被锁在45立方米的空间内整整一个小时，甚至更久，所供他们呼吸的就是45立方米减去这71个人体积之和的那点空气。更要命的是，车门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所以他们就活活闷死了。

调查人员基本不认识这些受害者，不过他们说其中十几个人带着叙利亚的资料。

从叙利亚到西欧需要穿过平原、森林、城市和乡镇。长达3000-4000公里的旅程需要搭乘船、汽车和火车等各种交通工具，有时还要步行。一路上充满了铁丝网和高墙，有时还要漂洋过海。很多难民的行程始自伊斯坦布尔，甚至始自一个名叫亚辛的人。

亚辛今年28岁，是大马士革人。他会坐在伊斯坦布尔工人阶级常去的茶馆里，他的“工作”就是招揽客户，尤其是叙利亚老乡。在伊斯坦布尔的街头、网吧或其他地方，叙利亚人到处都是。一旦取得难民的信任后，亚辛就会向他们报价。

在叙利亚时，亚辛是个IT专家，一年半前逃到了伊斯坦布尔。一开始他在饭店里洗碗，后来通过朋友找到了偷渡集团的这份工作。亚辛的网络可以向难民提供两条线路，一条是走巴尔干半岛西部那条线，还有一条就是走保加利亚的东线，东线的报价为每人500美元，他所在的集团负责用面包车把难民运过土耳其和保加利亚的边境。巴尔干半岛西部那条线路的价格较高，坐橡皮艇从土耳其穿越爱琴海抵达希腊的费用是每人1000美元，如果想坐更牢靠的船只，费用就高达3000美元。而那些抵达希腊后想继续前进的难民需要付更多的钱，比如去德国需额外支付4000美元，而通过伪造文件直接飞赴德国法兰克福，需要支付150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