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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开始的地方

2015-09-08 04:12:05 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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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劲松

(谨以这篇文字献给我的母校,还有渐行渐远的1980年代)

1986年夏天,我从西安转学到北京来读初中。我的母校并不大,但却身处于著名的王府井腹地,与东安市场、中央美术学院、协和医院相邻。那个时候我骑着自行车上学,每天都会经过中国美术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还有王府井天主教堂,一路上处处都是人文景观。也许正是这些古朴而庄严的建筑,无形中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开始了对文化艺术的好奇与敬仰。后来我热爱上了写作,大学毕业后又投身于一个文化单位,并且工作至今,我当年的上学之路与人生之路颇有契合之处,现在看来,这或许并非只是一种偶然。当然,这是后话。

对一个少年来说,上学之路上最不能缺少的是同行的小伙伴。初中三年,我最亲密的小伙伴叫周涛。应该说,他是我转学到北京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印象中整个初中时代,他为了矫正牙齿,嘴里一直布满了钢丝,“铁嘴钢牙”早已成为初中时代的周涛定格了的一幅画像。据周涛说,我们俩之所以总在一起玩耍,是因为初一时爬香山的一次活动。在那个没有“富二代”也没有互联网的年代,同学们最开心的就是节假日一起骑着自行车去某处“兜风”。有一回,七八个同学相约,从王府井出发,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香山。周涛说当年我个子矮小,但那次爬山我却是第一个把“鬼见愁”踩在脚下的人,并且比第二名早到了半个多小时,这个事实惊呆了在场的所有同学。记得那次下山之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小饭馆吃面,席间有人提议喝啤酒,我和周涛就都喝了。后来他承认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啤酒,其实我也是,只不过这一点我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我还没有告诉他的是:那一次爬香山,我真的很累,累到头晕目眩,腿都要抽筋了。而我之所以这么拼,实际上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让同学们知道,个子矮的人未必一定弱小。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我们:虽然很幼稚,但都装作自己很“强大”很“成熟”,而内心里是渴望得到小伙伴们的认可,渴望得到并很享受彼此间青葱的友情。

初中时我开始写诗,并且陆续在《中学生》、《春笋报》、《东方少年》等校园文学刊物上发表了一些作品。那个年代,从老师到同学,没有人会认为诗歌是酸腐与矫情的代名词。因为有了写诗这个爱好,音乐老师点名要我给学校写校歌,后来她亲自谱上了曲,在学校里推广传唱,这也应该是初中时代我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了。从初中开始,以至到后来的很多年,我发表的每一首诗,周涛都会很认真地阅读和点评。若干年后,我曾经有过一段失恋的经历,周涛很激动,说是要拿着我的诗去找我当年的女朋友,并且要告诉她:能写这么好的诗的人。一定是个好人。记得周涛说这句话时,双眼如炬,脖子上青筋暴露,与平时判若两人,这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为人处事是否能像个“好人”,成了内心里我对自己永远的一个标准。

关于周涛,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初三毕业之后,周涛上了一所中专,我读的是高中。在考大学的那一年,周涛特意跑来,请我在地安门的马凯餐厅吃了一顿“大餐”。在跟我干了一杯啤酒之后,他很认真地跟我说:咱们初中那帮哥们儿,现在看来只有你有希望考上大学了,为了兄弟,你也不能“掉链子”。这句话对当年的我来说,似乎比老师和家长的教诲都管用。等我考上了大学,周涛已经开始工作了,每年寒暑假回京,他都会用自己微薄的薪水请我吃饭,席间喝的当然还是啤酒。

如今,我跟周涛都已年过四十,虽然还经常在一起小聚,但我们已不像当年那样,在路边小馆里肆无忌惮地畅饮着啤酒谈人生。我们的话题已越来越务实,主要集中于各自的工作和家庭,至于理想,只有偶尔一起去卡拉OK唱那些老歌时,才能依稀看到当年的一些影子。我们共同的母校随着后来的教改,也被并入了65中,但我还是想告诉您她的名字:北京市第168中学。我记住这个名字,并不仅仅因为,在那里,我第一次会在女生面前脸红心跳;也不仅仅因为,在那里,我开始学会了写诗;甚至并不仅仅因为,在那里我有了一群像周涛那样情同手足的朋友;最重要的是:那里,是我们青春开始的地方。

昨天,当我下班坐地铁回家,同时在构思着这篇文章时,我看到了几个穿着同一所学校校服的中学生。在各自找到座位之后,他们无一例外都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机,并且一路无语。现在的同学之情难道也越来越“虚拟”了吗?我因此而决定,一定要约上周涛他们,找时间再去爬一次香山。虽然我们的身手已不比当年了,但至少眼下,我们还有着在一起向上攀登的愿望和勇气。

原标题:青春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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